浴室里热得厉害，蒸汽密密地充斥整个空间，闵楼甫进来一会儿，衣服就半shi半润的，shi热的水气顺着发尾朝领子里淌。他嘿嘿笑着扔掉外套，两手交叉勾着恤下摆，拽到头顶，脱掉，露出肌rou匀称的上半身。
原三稍朝后躺，更深地沉入热水里，闭着眼嘲他：“衣服脱了还怎么跑？”
“唔。”闵楼一边扒拉因脱衣服而乱七八糟的头发，一边走过来，“裤子不脱，说跑就跑。谁光腚谁尴尬。”
他跪坐下来，两条手臂搭在洁白的浴缸边缘，下巴搁在手背上，半带挑衅半带满意地去看原三的脸。原三正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，看了他一眼，复又闭上眼。
闵楼不管他，一只手半垂下来，闲不住似地伸进热水里搅来搅去，过了一会儿脑袋一歪，安静地注视原三。
浴室的地面冷而坚硬，闵楼半跪了一会儿，腿疼，自个儿调整姿势，盘坐起来。
浴缸里的水被他搅出一个半大不小的漩涡。水流从闵楼手边荡开去，一波一波地撞上原三竖起的膝盖。水的流动引发温度的细微变化，原三闭着眼，膝盖边像有一点暖意在来回触碰。
他动了动，把竖起的膝盖放平，忽然说：“现在不会起来揍你。”
闵楼回过神：“？”
“秋后算账多容易，随时随地。”原三捧水浇了把脸，右手抹了抹，“要么你现在跑，跑了可别回来。”
“”闵楼撇撇嘴，说，“哦。”
原三终于睁开眼，与闵楼隔着水雾对视。闵楼还保持着那个看起来有点无聊的姿势，结实的小臂在水里摆来摆去，侧脸压得轻微变形，导致嘴巴被挤得半张着，目光专注，傻乎乎的。
原三敛起眉：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闵楼没有立刻回答。浴室顶灯明亮，闵楼的眼睛蒙着一层琥珀色的光，一眼就能看到底。他发呆似地瞧着原三，好一会儿过去，忽然痞兮兮地笑起来，一扬眉毛：“看你好看。”
原三没料到这么不靠谱的回答，一抬手，热水泼了对方一脸。闵楼猛地闭上眼，手忙脚乱地抹脸，原三一哂，吐出三个字：“神经病。”
冷不丁被浇了满头，闵楼朝后仰，“呸呸呸”地吐嘴里浴盐味儿的洗澡水。短短的头发shi了大半，闵楼像只大狗般甩了甩头，暗自腹诽原三小气。
看看不行？
不过，他没说实话嗯，说了一半实话。闵楼纠正自己。
准确地说，他是在看他有没有流露出一点难过，偶尔中途走神，感叹他好看。
其实原三脸上看不出悲伤的情绪，也可能全藏在闭上的双眼里。水滴顺着鼻梁滚下来，滑过平直的嘴角，那张脸十分平静。
无时无刻保持平静大概是种习惯。
闵楼自己有点难过地想，日久天长，不知道原三现在维持这种习惯，还会不会觉得辛苦。]
闵楼换位思考，觉得这简直太辛苦，要人命。
没有剪裁Jing良的衣服衬着，shi透的头发有点乱，大概是水汽的作用，也可能是整个人褪去平日里端着的气质，现在的原三看上去，很好触碰。
闵楼搅着热水的手不知不觉停下来，垂在水里，晃晃悠悠的，时不时碰到原三的腿。原三不动，他也不动。原三不说话，他也不说话。原三重新闭上眼，闵楼仍睁着，安安静静地瞧着那张表情平静的脸。
两人一时无话，唯有恒温的热水缓缓流动，发出轻微的声音。好半天过去，水面“哗啦”一声溅起一串水花，是闵楼趴得手滑，一胳膊肘顺着浴缸边缘溜进水里。原三终于忍不住，复又睁眼，坐起上半身，一句“你到底想干什么”到了嘴边。可没想到，同一时间，撞进眼帘的是闵楼突然绽放的笑容。
这小子两条胳膊晃晃悠悠地垂进浴缸，就势把脑袋抬起来，朝原三的方向靠近一大截，脸上的笑是其一贯的见牙不见眼，一瞬间亮过了头顶的灯。
一晃神的功夫，原三话没问出口，闵楼反倒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，主动说道：“我就是在这儿待会儿。你看，又不打扰你洗澡。”
不等原三作出反应，闵楼又没头没脑地说：“我看你就这么泡着也怪无聊的，不如我给你唱首歌吧。”
原三蹙眉：“你今天是闲得”
“——”闵楼完全无视原三复杂的目光，哼起于原三来说，熟悉又陌生的旋律，竟然是首儿歌。
他唱得非常认真，歌词半点没出错，居然记得清清楚楚。原三本想骂他聒噪，赶人出去，喉咙口却没来由地一阵发痒。极其简单的旋律里，那痒意像一只猫的爪，勾着喉头的rou，逼得人想深呼吸。
闵楼的声音很好听。他一字一句缓缓地唱，原三听着听着，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。
痒意厉害起来简直就像痛。
闵楼把整首歌唱完，冲原三眨眨眼，有点得意地说：“唱得很好吧？”他一边说，一边三两下蹬掉自己的裤子，手脚并用地爬进浴缸，挤占原三的位置。热水“哗啦”一声满溢出来，闵楼舒服地打了个哆嗦，把自己埋